亓官拾陸

我会在发癫的时候写一些同人(?)目前主要经营oc中

影不离

洛丽塔au,慎

  

  

“洛丽塔是我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同时也是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01.

*

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是在一个金色的午后。

十岁左右的模样,明明是男孩却显得过分纤细,齐肩的金色卷发在日光下微微泛白,过长的衬衫一直垂到膝盖,深色的短裤在丝质布料下若隐若现。男孩背对着他毫无掩饰地表现出自己对花园中一朵提早盛开的鸢尾花的浓厚兴趣,但他没有要摘下那朵花的意思,只是从长长的衣袖中探出手来,碰了碰紫色的花瓣。

——无比年轻的法兰西情怀。

或许他会在花海里追一只金色的蝴蝶。艾格利特没来由地想,他站在门口理了理领花,洛斯特夫人跟在他身后,用略带恼怒的声音喊着孩子的名字。“泽·洛斯特!”于是男孩转过身来,长长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在半空画出一个活泼的半圆,像极同龄少女的裙摆,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急忙抓着两边的衣角将松垮垮的布料拢到身后,大人的衬衫紧绷在身上,让这个还没开始发育的孩子显得更加瘦削,一副拽着衣领就能轻易将他提起来的样子。但是下一秒他就松开了手,顺着她的意思一路小跑到艾格利特面前,规规矩矩地向他鞠躬行礼。

“您好,艾格利特先生,我早就听说过您。”

艾格利特,艾格利特,菲利法家族最后一名继承人,旧贵族的私生子。他从未向别人提及自己的真名,他也坚信那是特权阶级永远无法读对的自由,远在国家另一端的人造湖泊。

他自然没注意到男孩不是称姓氏而是直呼了他的名,孩子的眼睛是浅灰色,无故抹杀了几分十几岁少年脸上应有的鲜活,另一只眼被遮住,洛斯特夫人说是因为这孩子的两只眼睛颜色不同,而他们不想让这孩子承受异样的目光,于是选择将其遮起来,她并没有告诉他,被遮住的那只眼是和男孩发丝一样的金色,只是嗔怪他不该用那样死气沉沉的目光看他。

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几百年前某个表里不一的主教,这孩子像极了一个一无所知的祭品,道德的准绳死死扼住他的咽喉,他后退一步,他深知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都不能越过这条致命的线,他不能,这孩子更不会。

洛斯特夫人向艾格利特喋喋不休地讲述着男孩的童年如何悲惨,又提起他在修辞学与法文课程中的出众表现,字里行间都在请求他能够收留这孩子。泽完全没在听两人之间的对话,他坐在壁炉边上用手指描摹地毯上的花纹,初夏的壁炉早早不再燃烧,但这男孩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耀眼,他是盛放在屋内的夏日,那朵等人摘下的鸢尾花。

“他不会为您带来多大负担的。”她向他保证,欧鹭侧过身发现泽正翻着那本一直放在壁炉上的书,那本书并不该放在那里供一个孩子随意阅读的,男孩的表情里带了些疑惑,他起身将他手中的书抽走,放到另一边更高的书架上。

“那本书是您写的吗?”男孩歪头看他,洛斯特夫人对泽摇摇头,要他不要说些不合时宜的话。欧鹭半跪在男孩面前为他整理并不服帖的领口,福利院的可怜孩子,一件过大的衬衫能够穿很久。白色布料上还有一点未干的汗渍,成年人的衣服对活力正旺盛的孩子来说还是太热了,被藏在布料之下原本苍白的皮肤都微微泛红。“我看不懂其中的比喻。”艾格利特轻轻揉了揉男孩的头发,拉着他走到洛斯特面前。“之后你的老师会为你解释的。”

“那么说您愿意收养他了吗?”洛斯特夫人激动地站起身,随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理了理袖口的花边。

艾格利特点点头。

*

男孩来自维利叶。

“先生?”男孩从半开的门缝探出头来,似乎还抱着一个枕头,洛斯特夫人先前提及过这个孩子对于暴风雨的恐惧,即使窗户离他很远,即使这座古老的宅邸不曾因为这暴雨而动摇半分。艾格利特从一堆高得能够遮住他半脸的书卷中抬起头,蜡烛摇曳的火光打在贵族先生的发梢,在烛光下变得异常柔和的东亚面孔。

“啊,怎么了吗?”他对男孩摆摆手,男孩顺从地走到他身边,探过头来看摊开在桌上的书稿,上面写满了于他而言艰涩难懂的文字,艾格利特抱起男孩让他坐到自己腿上,新晒过的枕头隔在男孩与书桌中间,和一旁燃烧的烛火一样,染上了男孩身上的温度,暖洋洋的。“先生,我怕……”泽挣扎着转了个身,现在那个枕头隔在两人之间了。

“玛莎小姐应该——”艾格利特顿了顿,忽然想起那位名为玛莎的仆人今天碰巧因为家事不在,他看着男孩无辜而无助的目光,叹一口气,揉了揉男孩的头发。“好吧,你可以留在这里。”他一手环住男孩的腰,另一只手越过他继续写作,但字迹明显变得凌乱了许多,甚至将未干的墨水都蹭在手上,他干脆放下了笔。

“你之前说到你来自维利叶?”他没来由地问,男孩就在他怀中慵懒地点点头,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他这才注意到他的男孩在睡前摘掉了遮住另一只眼的绷带,子夜的一抹亮闪闪的金色,仿佛圣经中某个古老的预言,仿佛预言本身。“一个能将人打碎又粘合的地方。”他喃喃低语,似乎不是说给谁听的,十三岁的孩子并未听懂,他抱着天鹅绒的枕头,仰头用满是困意的眼睛看他的先生。

“睡吧,很晚了。”他吻了吻男孩的额头。

*

流言在贵族的圈子里传播的异常迅速,起初只是菲利法的年轻家主收养了一个与自己年纪相差不大的孩子,随后人们开始谈论他们之间暧昧的关系,而这流言又偏偏传到艾格利特耳中。

——偏偏在一场不得不出席的宴会上。

艾格利特在拒绝了几位邀请他作舞伴的女士之后退到大厅的边缘,看着他的男孩被几位同年龄的女孩拉着在整个大厅中穿梭,绷带不知什么时候被摘下,握在其中一位小姐的手中,过于柔和的外貌令他在那些女孩中并不出挑,但那只金色的眼睛足以吸引到身边每个人的目光——还好,这里的人们更愿将其当作一个来自上天的祝福。

来自希腊的友人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为艾格利特递过一杯酒,被他摆摆手拒绝。“你知道他们如何谈论你的?”坎迪斯绕着他将他打量了一圈,最后侧身停在他面前。“艾格利特·菲利法,与养子关系不清不楚的贵族老爷——”他转过身来,过长的衣摆像是拖地的长裙,随着他的动作隔着长靴打在艾格利特小腿。“您像个可悲的主教大人。”他说。

艾格利特将手抵在坎迪斯肩膀,意图将他推开。“不攻自破的谣言而已。”泽不知什么时候逃离了姑娘们的环绕,跑回到他身边,扯一扯他的衣袖。“先生。”男孩顺从地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疲惫。友人看着他和他的男孩,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或许某天谣言就会成真。”

*

男孩在十五岁生日时送了他一个特殊的礼物。

两年时间能让一个青春期的男孩成长许多,如今他几乎与艾格利特一样高,一朵鸢尾的干花插在衬衫胸口的口袋里,仿佛鲜花装点的空白书页,清澈而鲜活。他此刻正躲在庭院的遮阳伞下,笑着呼唤艾格利特的名字。

他其实并不记得自己真正的生日,连福利院保存的那一份信息中生日那一栏也是按照他被送来的那天算的,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诞生的日子向来于他而言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如果可以,他宁可将初次来到这个家的那天定为自己的生日——荣获重生之日。

艾格利特难得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外套,与平日里给人的严肃印象不同,终于能看出他身上残存的青年人的活力。男孩坐在桌边,看着他的先生正出神。艾格利特感到有些恍惚,他有一瞬间甚至误以为他们正庆祝男孩的成年,随后再一次为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感到羞愧。

“先生?”艾格利特回过神来,才注意到男孩在离他无比近的地方,男孩向前一步踮起脚,献上一个试探性的吻。他几乎是在两人相贴的下个瞬间就下意识后退,要伸手将男孩推开。“小先生,您该冷静一下。”他转身向门口走去,男孩在身后拽住了他的衣袖。“Mon monsieur!(我的先生!)”

他的,他的先生。

艾格利特自然是注意到了男孩对他突然改变的称呼,他反手牵过男孩的手,拉着他一起向屋内走去。泽跟在他身后,像平时那样,一个总是不肯与他分开的影子。

男孩以一个不甚体面的姿势被抵在门边,甚至体贴地避开了所有的窗户,年长者的气息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不知自己是否该为此兴奋雀跃,或许自己荒唐的情愫会在下个瞬间就被抹杀。艾格利特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看他,随后以一个不容反抗的姿势吻了下去。

这个吻仿佛擦了毒的钉子,将他们都死死钉在名为道德的十字架上。

“可以告诉我您的真名吗?”男孩在喘息的间隙说,他眯着眼睛仰头看着他的养父,他的先生,少年幻想的爱人。艾格利特听到这句话后动作顿了顿,他问:“你是从哪里知道的?”男孩放松了下自己的肩膀,将自己从艾格利特手臂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向远离他的方向走了两步,随后转过身。“在您不知道写给谁的信件的落款里。”

艾格利特向前一步,俯身在男孩的耳边轻声念出一个来自东亚的名字。男孩像是得到了什么奖励,笑了起来。“我与您之间的秘密。”

他的先生伸手为他整理因为刚才的动作而凌乱的衣领,几乎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

“是了,我的小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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